父亲的咳嗽声散文

父亲的咳嗽声散文

　　母亲脚踝扭伤，打着厚厚的石膏，每日只能在床上静卧。于是，我每天放学后就扔下手头的所有，直奔家中，要做饭的。

　　饭后，陪母亲闲聊至晚上，又开始回住处。于是，父亲的咳嗽声便自身后传来。

　　我每天临走总记着一样电器——手电筒，回来的时候一般都是9点左右，有一段路没有灯光（中石油走后，许多东西遭到了侵袭），我就得打开手电，让灯光照亮我的前路，也照亮父亲的视线。我知道，每天他都在我身后远远地目送我。刚开始那几天，他总坚持送我一段路，然后就站着原地用他的手电光为我照亮，并一定伴有他的咳嗽声。后来，在我的坚持下，他不再送我，可我在走过很长一段路后仍能清楚地听到父亲的咳嗽声随春风进入我的耳际。每每此时，我总是无法自已。

　　父亲生于1951年2月6日，家中长子，曾听奶奶讲过，他当年体弱，又没多少吃的，谁都想不到他还能长大成人。十一岁就开始生产队里的劳作，当然上学这件奢侈的事情就在他一年级后永远地停止。现在想想，一个11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呀？可是父亲还是做着大人们能做的劳力活，挑粪、收麦、耕地、耙地、晚上给队上看护粮食，从夏天的麦子到秋天的高粱玉米等，睡在露天的场院上，夏夜多蚊，秋寒露重……父亲落下了腰疼、咳嗽的病症。

　　岁月的磨难练就了父亲刚毅乐观的个性。他常常自豪地说起他的当年，一点儿也不艾怨。每次说起11岁的他领着9岁的二叔为家中挑回羊粪和他小时候的另一些趣事，比如计谋吃瓜，比如收豆子一根没有却躲过了老师的盯梢，比如打架闪人让另一人顶替挨批，比如……总是诙谐有趣，乐观至极。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不会愁眉苦脸，忆起往事都是以玩笑的口吻娓娓道来，也就使得我们如今的一家人说话口气都极其相似。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艰辛的日子造就了父亲勤俭节约的习惯。父亲很节俭，平日总是不舍得买好吃的，随便一顿饭就可以打发自己的肚子。衣服就更不用说了，前几年给买的现在还有没试过的，一说就是这衣服好好的。真拿他没办法。

　　早年生活的窘迫让父亲早早接触了社会，尝到了辣酸，看透了世故，也养成了阳光的性子。遇事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看上去总是井井有条，胸有成竹。早年的勤苦劳作也让父亲深深懂得活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干完的，所以我们得到的训诫往往是慢慢干，不要出猛力，活不会一下子就干完，但身体会因为骤然而吃不消，要是落下病根就不划算了。前些年我家种地，春种夏收、秋收的日子，父亲从不强求我们没日没夜地赶活，就连夏收时节，他中午有时甚至会在我们休息的时候还出去打两把牌的。回来的时候，我们很远就听到了他的咳嗽声。父亲怎么就不累呢？

　　这几年没地种了，父亲每天优哉游哉地在小区里转转，打打麻将，负责村子里的大小事务，发挥着自己的余热，贡献着自己的微薄力量。闲暇时也给自己找活干，其实就是弄弄园子，扫扫院子。仅此而已。

　　这段时间，母亲卧病在床，父亲上午不走远处转悠了，只是在我下午去了之后偶尔会外出走走，有时在门口处与村民们聊聊天，要么就在家中陪我们闲嗑一会。出门之后、进门之前，总是咳嗽声悠悠飘过来。

　　我想，但凡父亲都一样吧，都会将自己的子女永远的看成是小孩子，无论孩子已经30岁，40岁，还是50岁，或是更老，只要父母在，我们永远是孩子，是需要父母悉心呵护，怕走歪路需要伸手扶正一下，需要相送出门，需要目送走远，需要出声遥吼怕夜黑，需要声声遥呼怕寂寞……不要嫌父母的这些动作啰嗦，他是想给我们留下自己的爱，很长很长的爱。我们没法拒绝一个父母的爱。

　　就像，父亲的咳嗽声，久病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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